每次醒来都成了嫌疑人 第120节

而在走廊里的蒋天瑜自然是早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动静，有些无奈的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她继续着之前的话题：“所以你们到现在还没能完全调查清楚那次的农贸市场爆炸案是怎么回事？”
祁子昂深吸了一口带着河水腥甜的晨间空气，双手环胸的略扬了扬下巴：“表面上是结案了。”
“爆炸案发当时，警方、消防和医疗队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已经确认死亡两人了。”
“其中一名死者是在农贸市场卖冷鲜产品的老板，另一名死者就是那起爆炸案的‘始作俑者’了，对方叫林海，把自己全身都绑满炸药前去农贸市场行凶。”
“后续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凶手林海和死的那个冷鲜老板二人并不相识，他们生前的活动轨迹也没有任何的重合。”
“那个林海呢，平日里生活并不如意，似乎只是因为压力很大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心理。这才随便走进了家附近人流量最大的农贸市场，随便选择了一个地方引爆了身上的炸药，而冷鲜店的老板就是一个不大走运的倒霉蛋。”
“的确，最后在向社会公布的时候，警方的公告表明了这就是一起恶性报复社会的简单案件。”
抿了抿唇，蒋天瑜摇了两下头：“可偏偏农贸市场爆炸案中的炸药来源和贝家的案子勾连在了一起，所以注定了它不会简单。”
“那么……姜南露呢？”蒋天瑜歪头询问。
难道说真就只是她运气不大好？在不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不正确的地点。
讲实话，蒋天瑜觉得姜南露真的是自己穿过的那么多具躯壳中，最倒霉的一个。
被渣男嫌贫爱富、被所谓的闺蜜算计，被前一秒还你侬我侬的前男友坑，又因为前男友的关系被绑架。
好不容易感觉一切都结束了吧，回个家还要被闺蜜的母亲威胁用炸弹炸死，以为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不过就是出门买个菜还因为身后的神来一笔被冲上了天。
是不论回想多少遍都会感慨一番的程度了。
“或许吧。”祁子昂似乎看透了她心头所想，垂眸掩去眼底那丝丝笑意后再次开了口：“提起姜南露，刚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在见面的那一刹那就拥有了共同的默契，句句都不离共同经历过的曾经，却句句都不明着提曾经。
如此自然免去了许多无法解释的尴尬话题，只安心专注眼前的案子便好。
“嗯？”蒋天瑜微微侧了脸，眼角眉梢都带着些许的疑惑。
“农贸市场爆炸案发生之后，在姜南露住院期间，高小燕还曾经去探望过她的这位‘救命恩人’，两个人互动还算友好。”祁子昂斟酌着出了声，语速不快：“在警方的监视下，高小燕一直不曾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
蒋天瑜面上闪过了然：“你该不会是想……”
男人点了点头：“你知道的，嫌疑人视角有时候的确很有用。”
“私下里，我们一直试图劝说姜南露在拥有我们警方全方位保护的情况下，再次去和高小燕进行一下接触。可她虽然不明确知道高小燕的真实情况，却还是拒绝了我们的请求。”
这点警方也是可以理解的，那是一个普通人在察觉到危险时候，直觉的自我保护行为。
“但要是你在，或许姜南露会考虑一番。”说出这番话，祁子昂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蒋天瑜在江城市范围内是个全新的面孔，高小燕没有见过，让她疑心的几率肯定就小的多。
“你想让我去陪着姜南露见嫌疑人？”
说实话，一想到要和之前穿过的躯体见面，蒋天瑜是打算拒绝的，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短暂的犹豫了几秒钟，她还是低声应了。
勉强倒算不上，就是第一次直面那个曾经和她共用过一个脑子的人，多少有点慌。
末了，她掀开眼皮、高高仰起头看着身前那个高的过分的身影：“什么时候？”
答案是马上。
当天天亮后刚到上班的时间，蒋天瑜就站在了江城市局楼下的大院里，和匆匆赶来的姜南露对脸懵逼。
二人相认的过程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甚至都没用她开口说一个字儿，对面的人就已然张大了嘴，磕磕巴巴且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我……你……该不会……”
沉默的点了点头，要不是周围人太多，她都想以手扶额了。
大抵是灵魂所散发出来的熟悉的味道吧，蒋天瑜只能用这种玄而又玄的理由去解释这种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现象了。
女人得到了肯定的回应，倒是十分识趣儿的紧紧地闭上了嘴，一双美眸亮的跟灯泡儿一样，里面满是欣喜和感谢。
接下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姜南露对于警方再次提出的请求，竟一口就答应了。
她上前亲热的挽起了蒋天瑜的手臂，俏脸上的笑容仿佛泡在了蜜罐里：“蒋警官，走！我这就带你去见高小燕！”
话音刚刚落下，不由分说的，姜南露直接就把人拖走塞进了自己的车里。
这……这么草率的吗？重案组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眼前的场景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风中凌乱了，曾永嘉甚至都还没能搞清楚眼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冲着身边的陆黎呲了呲牙：“我怎么觉得……你们找来的这个涉案人员……相中小蒋了？”
“这话是可以说的吗？”陆黎错愕的瞪圆了眼，随即嘟囔道：“虽然我也有这种错觉。”
两个人在前面交头接耳，谁也没注意到，后方的祁子昂因为这两句话而迅速黑了的半张俊脸。
第147章
姜南露的车是特别适合她外表的小i，之前蒋天瑜还真没动过，所以上车之后难免打量了两眼，顺嘴夸了一句‘车不错’。
握着方向盘的女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似的，直接笑眯了眼。
一路上，姜南露将正常的社交距离感掌握的很好，没有因为两个人曾经是共用过一个脑子关系就问东问西。
“蒋警官，虽然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并不清楚，但真的很谢谢你。”她说着，眼眶都有些微红了。
自从在病房里趴着醒来之后，她就一直想跟那道短暂的寄存在自己体内，绑着自己安稳度过困境的灵魂当面说声谢谢。
这个愿望竟然直至今日才真正的实现了。
“好，我接受你诚挚的谢意。”蒋天瑜笑吟吟的应道，然后解释着：“要是这么说，我也得谢谢你呢！”
要不是她们这一具又一具的躯壳允许她稍作停留，没准她的灵魂早就消逝在天地间了。
不过正在开车的姜南露在听到这话之后，却露出的不解的表情，蒋天瑜见状也没打算解释，转而问了一句：“我听江城市公安局的人说，他们在今天之前也找过你？”
姜南露面上有些尴尬的轻轻点头，指甲几乎要把纯皮面的方向盘都给抠破了。
“是找过我，可是我害怕。”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被你救下来的高小燕这么惹警方的注意，可经历过那么多，我真的不想再冒险了。”说到这，女人的语气有些落寞：“蒋警官，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千万不要这么想，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我最想看到的。”蒋天瑜出言安慰。
就这样，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大概在二十多分钟后，色彩艳丽的小i停在了一家咖啡厅门口。
这是重案组为二人提供的地址。
蒋天瑜和姜南露推门而入，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店内，偌大的空间里，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接着，她们在服务生的指引下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在点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果汁后，便闲聊了起来。
“蒋警……天瑜姐，你和我想象中长得不太一样。”姜南露拨弄着手里的咖啡勺，笑嘻嘻的开了口。
因为已经是进入了高小燕的地盘，所以她还算警觉的及时改了称呼。
“你觉得我长什么样儿？”蒋天瑜挑了挑眉，眼底含笑：“金刚芭比？”
姜南露不好意思的垂下眼，显然原本就是这么想的，总觉得控制着自己身体的那道灵魂一定肌肉横生，没准脸上还有道骸人的伤疤什么的。
没想到……
她再次偷偷抬眼看了看对面正在专心喝果汁的人，对方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多一点，眉毛稍微比一般女性看起来英气一些，但那接近荷叶头的发型很好的削弱了女人身上的凌厉感，甚至还平添了几分可爱。
实际上，蒋天瑜在那次任务受伤之前，还是个稍微长一点的寸头。
结果在床上躺了一年余，头发就已经快要及肩了，眼下的长度还是修剪完的。
当时她的想法是，既然都去刑侦支队做文职了，适当留回一些头发的长度也不是不行。
谁料到最终还是被贺姝赶鸭子上架，来到了江城。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顶着原本的短发过来，以高小燕的城府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些猫腻。
就在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的功夫，吧台后面那扇门上挂着的帘子被人掀了开，从里面走出来一道身影。
姜南露依着蒋天瑜的指示，装作继续低头刷手机的模样，时不时的遇到好笑的视频，还会趴在桌子上和她一起分享。
两个人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对儿闺蜜，来到这边只是为了吃一顿简简单单的早午餐。
“姜小姐？！”忽然，前方传来了一道略显惊喜的呼唤声。
满脸疑惑的抬起了头，姜南露就看见了正朝着这边走来的高小燕，便也扬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有些疏离的微笑：“高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随后像是刚刚注意到对方身上穿着的店员制服，有些抱歉的道：“我好像问了一个傻子问题。”
“上次见面还是在医院，您的伤都好了？”高小燕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本就出色的样貌在素净的浅棕色制服的衬托下，愈发显得抓人眼球。
姜南露不自在的扭了扭椅子上的屁股：“那些都是小伤，还劳烦你惦记我。”
“还有就是，高小姐不必一直‘您’啊‘您’的，咱们两个年纪应该差不多的。”
高小燕的脸上一直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好，我看姜小姐是来和朋友小聚的？你们今天的消费就由我买单吧！”
“别误会，只是希望能给我一个正式表达谢意的机会，毕竟你救了我的。”
“真的不用。”姜南露好奇的朝着顾客不多的店里望了望，旋即发出了邀请：“上回因为我正在住院接受治疗，所以没能好好聊聊，现在你方便吗？”
回头望了一眼吧台的方向，高小燕抱着手里的托盘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桌边：“只能偷懒一小会儿。”
姜南露也只是大致的问了一下对方最近的生活状况，更像是老朋友之间在叙旧。
高小燕的回答也很官方，无非就是经历了生死，幡然悔悟，觉得自己余生应该更加自立自强，活得更有意义才对。
天儿聊到这里，似乎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两个人实在是称不上太熟。
眼珠子转了转，高小燕把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蒋天瑜的身上，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姜小姐，经过那么多事儿，看来咱们也都正式开启新的人生篇章了。”
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似乎对姜南露不再和原先的那几个‘闺蜜’玩儿而起了疑心。
姜南露急忙介绍道：“这是我同事，姓蒋。”
“蒋小姐。”高小燕用笑意柔和了眼底的审视：“您是哪里人呀？”
“江城市本地人。”蒋天瑜开口回应，音调竟然和刚刚的静淮市口音完全不同。
再怎么说灵魂也是在江城市停留了那么久，音调和咬字上能勉强学个八成像。
“您的同事姜小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高小燕说完复又扭过头去瞟了两眼，接着满脸抱歉的起了身：“这么下去老板要扣工资了。”
二人目送着对方拧着细腰回到了吧台内，女人一边低头擦拭着玻璃杯，一边还在和周围的同事闲聊，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天瑜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