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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洗冤笔记(出书版) 第35节

作者:巫童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小怜没跟我提起过。想是她在熙春楼待了六年,云妈妈要捧她做头牌,平日里赏给她的吧。”
一旁的刘克庄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心想:“那云妈妈一看便是锱铢必较之人,虫娘有那么多金银首饰,只会被她拿走,哪会倒给虫娘?定是虫娘太过貌美,还没开始点花牌,便引来不少恩客的追捧,送了许多金银首饰给她。”
“你和虫娘自小便相识?”宋慈忽然另起他问。
夏无羁点了点头:“我与小怜比邻而居,我长她四岁,幼年时常在一起玩。”
“你叫她小怜,她本名叫什么?”
“小怜本就姓虫,名叫虫怜。”
“她如何会沦落青楼,成了角妓?”
“那是因为……因为她父亲犯了事,她受牵连,才被罚入青楼为妓。”
能让女儿受牵连充妓,其父所犯之事必然不小,只怕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宋慈追问道:“她父亲是谁?犯了何事?”
“她父亲是……是……”夏无羁欲言又止。
“到底是谁?”
“是……是将军虫达……”
“虫达?”一旁的刘克庄脱口道,“你说的莫不是好几年前,那个背国投金的叛将虫达?”
夏无羁点头道:“原来刘公子也知道虫将军。虫将军原是池州御前诸军副都统制,六年前叛投金国,累及全家坐罪,家中女眷要么被罚为奴,要么被罚为妓。小怜便是那时入了熙春楼。”
六年前,刘弥正还没被贬黜,刘克庄还跟着父亲居住在临安,虫达叛国投金一事,当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是听说过的。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原来虫娘是虫达之女……”
宋慈没再追究虫娘的家世来历,暗自沉思了片刻,忽然道:“夏公子,你既然不希望虫娘枉死,那你为何要撒谎?”
“我没有撒谎,小怜当真是虫将军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宋慈打断了夏无羁,“我说的是,你为何要谎称与虫娘私奔?”
夏无羁一愣,道:“我与小怜私奔,乃是确有其事,并非撒谎……”
“你还敢说确有其事?我方才提到一个名叫月娘的角妓,熙春楼中与虫娘最为亲近的,便是这个月娘,可她已经失踪了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里,虫娘想尽办法寻找月娘,甚至甘冒被鸨母责罚的风险,私自离开熙春楼,出城打听月娘的下落。我与虫娘素不相识,她都会请我帮忙寻找月娘,而你与虫娘自小相识,如今又有琴瑟之好,她怎么可能不把月娘失踪的事告诉你,请你帮忙寻找?你却回答我,说你不认识月娘。”宋慈的语气越发严肃,“你说护送虫娘回熙春楼途中,她突然提出要和你私奔,要知道在那之前,她刚在提刑司求我寻找月娘。她那么在意月娘的安危,岂会转过头便不管月娘的死活,突然要与你远走高飞?”
夏无羁呆住了,半晌才道:“宋大人,私奔一事是真的,只不过……只不过不是小怜的意思,是我……是我提出来的。我被抓到这狱中,韦大人说小怜死于他杀,对我严刑拷打,还说我是凶手,我怕他知道是我提出的私奔,会以为我故意把小怜骗走杀害,我……我便撒了谎,说私奔是小怜提出来的……”
刘克庄心中那股原本已经消弭的怨恨之意一下子涌了上来,道:“那晚你若是好好送虫娘回熙春楼,不提什么私奔,哪会有后来的事?虫娘又怎么会死?虫娘对你情意深重,她惨遭毒手,死于非命,可你呢?为了撇清责任,居然把事情起因推到她身上。夏无羁,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我……”夏无羁嗫嚅几声,低下了头。
“虫娘跳窗逃出丰乐楼后不知所终,你为何不去报官?”刘克庄又责问道。
夏无羁的头埋得更低了,道:“若去报官,小怜与我私奔一事便会传出去,云妈妈若是知道了,定会把小怜抓回熙春楼,重重处罚她。我当时没想过小怜会出事,我以为她是找地方躲了起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找我,所以……所以便没去报官。”
刘克庄听着这话,气得连连摇头。
宋慈道:“夏公子,倘若如你所说,是你提出的私奔,那你打算离开临安后,带虫娘去何处?”
“我本就是临安人,双亲都已离世,亲族嫌我落魄,早已不与我往来。我无亲无故,又没去过外地,根本没想过去哪。我只想带小怜先离开临安,尽可能走远,让熙春楼的人找不到。我本就以卖字画为生,换个地方,照样可以卖字画,只要能和小怜长相厮守,去哪里都行。只可惜我没这福分,小怜她……”想到与虫娘阴阳两隔,长相厮守再无可能,夏无羁满腔言语,化作一声哀叹。
“月娘呢?你如实说来,到底认不认识她?”
“宋大人,我当真不认识什么月娘。”
“月娘是腊月十四失踪的,当天她穿着彩色裙袄,头上有一支红豆钗,还戴了一对琉璃珠耳环。她去城外净慈报恩寺祈福,结果一去不回,不知所终。这些事,虫娘当真没跟你提起过?”
夏无羁努力想了想,回以摇头。
宋慈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夏无羁的身上,丝毫没觉察到侧后方牢狱中那个闭目盘腿的囚犯,在他提到“腊月十四”时,忽然动了动眉梢,在他说出月娘的穿着打扮时,更是一下子睁开了长时间闭着的双眼。倒是刘克庄微微侧头,注意到了这一幕。
宋慈又道:“在丰乐楼遇到韩?的经过,你仔细说来,不可遗漏任何细枝末节。”
那一晚遭遇韩?的经过,夏无羁只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时他带着虫娘离开望湖客邸,沿着城墙外道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丰乐楼外。作为临安乃至整个大宋名气最盛的酒楼,即便是深夜,丰乐楼依然灯火通明,不时有酩酊大醉的客人从楼里出来。丰乐楼的南侧是一片开阔地,停着不少马车和轿子,车夫和轿夫们聚在屋檐下,或打盹,或闲聊,每有客人醉醺醺地从丰乐楼里出来,总会有车夫或轿夫起身,把马车或轿子靠过去,载上自己的主人回城。
当夏无羁和虫娘从丰乐楼外经过时,楼里忽然奔出一大群家丁,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头顶传来了笑声,夏无羁和虫娘一抬头,看见了二楼上倚着窗户的韩?和史宽之。原来这一晚韩?招揽了几个角妓,约了史宽之在丰乐楼上饮酒作乐。韩?堆起一沓金箔,与几个角妓玩起了摸瞎,只要不被他抓住,便可得金箔为赏。当韩?在窗边抓住一个角妓、摘下蒙眼黑布时,恰巧看见楼下经过的夏无羁和虫娘,他立刻吩咐众家丁下楼,将二人抓起来。
在丰乐楼上的知秋一叶阁里,夏无羁被几个家丁反拧双手,按压在桌上。动弹不得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史宽之抓着虫娘,捏开了虫娘嘴巴,韩?则拿起酒瓶,不停地往虫娘嘴里灌酒,酒水流得虫娘满脸都是,呛得她连连咳嗽。虫娘不住地挣扎,额头撞到了韩?手中的酒瓶,酒瓶脱手落地摔碎了。
韩?给了虫娘一耳光,转身去拿另一只酒瓶。这时虫娘一口咬在史宽之的手上,史宽之吃痛,一下子松开了手。虫娘趁机挣脱了史宽之,从地上抓起酒瓶的碎瓷片,颤抖地举在身前。
韩?和史宽之丝毫不怕,狞笑着张开双臂,朝虫娘围了过去。虫娘步步后退,退到了窗边,已是退无可退。窗户开着,她不堪受辱,在绝望地望了夏无羁一眼后,从窗户翻了出去,摔到了楼下。等到韩?和史宽之带着家丁追下楼时,虫娘已不见了踪影。一辆马车正好路过,车夫说看见一个穿红裙的女子朝涌金门方向奔去了,韩?一伙人立马追去了涌金门。直到小半个时辰后,韩?一伙人没追到虫娘,才返回了丰乐楼。
“韩公子他们回来时,我没看见小怜,便知道小怜逃脱了。”夏无羁讲完遭遇韩?的经过,叹道,“当时我还暗暗替小怜高兴,谁承想她会出事……”
“韩?回来后,没再找你的麻烦,就这么放过了你?”宋慈问道。
“韩公子带人去追小怜时,没人管我,我便趁机跑出了丰乐楼。他们回来时,我躲在附近,他们没瞧见我。”
“韩?和史宽之只是对虫娘灌酒,没有侵犯她,或是对她做其他事?”
“没有。”夏无羁摇了摇头。
虫娘的阴门有损伤,生前曾遭人侵犯,倘若不是韩?和史宽之,也不是完颜良弼,那侵犯她的便另有其人,也就是说,她是在清波门下车之后,才遇到了侵犯她的人,而这人很可能便是杀害她的凶手。对宋慈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查出虫娘下车后到底去了哪里。可当时夜已很深,从清波门进城出城的人本就不多,临安城又那么大,要找到当时进出清波门并目击虫娘去向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宋慈沉思之时,韦应奎回来了。
去了一趟中和堂回来,韦应奎变得脸色铁青。他一进司理狱,便吩咐冯禄打开牢门,把那被认作大盗“我来也”的囚犯押了出来。
冯禄以为是要将那囚犯押去刑房用刑,哪知韦应奎却对那囚犯恶狠狠地道:“算你走运,出去之后,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再让我瞧见你!”
冯禄记得不久之前,那囚犯说自己不出一两日便能出狱,他还当那囚犯胡说大话,没想到转眼便应验了。他怕误解了韦应奎的意思,道:“舅……司理大人,是要放他出狱吗?”
“昨晚‘我来也’又在城中行窃,不放了他,还关着做甚?”韦应奎怒道。
冯禄听了这话,神色有些古怪地瞧了那囚犯一眼,拿出钥匙,除下了那囚犯身上的枷锁。
那囚犯嘿嘿一笑,扭了扭脖子,转了转手腕,朝狱中各人看了一眼,最后吹起两短一长的口哨,在冯禄的带领下,大模大样地走出了司理狱。
刘克庄望着那囚犯的背影,神色间透出犹疑之色。他靠近宋慈,小声问道:“你方才提到的月娘,与虫娘的案子有关吗?”
“眼下尚不清楚。”宋慈道,“不过我答应过虫娘,要帮她查找月娘的下落,即便此事与她的死无关,我也要尽力查明究竟。”
“那好,我先行一步,回头斋舍见。”刘克庄将卷好的尸图交给宋慈,拍了拍宋慈的肩膀,离开了司理狱。
刘克庄没解释为何突然离开,宋慈也不过问,任由他去了。
从司理狱出来,刘克庄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冯禄和那囚犯,见那囚犯被冯禄带至府衙侧门,放了出去。
那囚犯在府衙侧门外伸了个懒腰,沿巷子走了一段,来到一条大街上,在一间酒肆外定住了脚。酒肆门口张着幌子,上书“青梅酒肆”四字。虽是下午,酒肆里客人稀少,但酒香却是一阵阵地飘出。那囚犯用力吸了一口,嘿嘿一笑,不顾衣服肮脏和浑身血迹,径直钻进了酒肆。
在这家青梅酒肆里,掌柜正带着酒保清点酒水,以为来了叫花子,要赶那囚犯走。那囚犯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片金箔丢下,径直上了二楼。那片金箔方方正正,正中有一个小小的戳印,形似一个“工”字。掌柜得了金箔,忙吩咐酒保招呼客人。酒保赶紧跟上二楼,见那囚犯走向临窗的桌子,忙取下肩头抹布,赶过去飞快擦拭几下,请那囚犯入座。
“你们这里什么酒最好?”
“小店以青梅为招牌,青梅酒最是好喝。”
“先筛两碗来!”
那囚犯吩咐完酒保后,没有坐下,而是双手叉腰,面窗而站。窗外极目之处,天边乌云一层层地堆上来,看来不久便要下雨。
就这么站了片刻,背后楼梯吱呀作响,一个清朗声音忽然响起:“兄台是在等人吗?”
那囚犯转过身来,看着已经走上楼梯的刘克庄,道:“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刘克庄盯着那囚犯看了几眼,忽然吟道:“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
那囚犯接口道:“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刘克庄哈哈笑了起来:“叶籁兄,当真是你!”
那囚犯也笑了起来,道:“一别八年,想不到当年整天跟在我身后的鼻涕虫,如今竟已是如此一表人才。刘灼老弟,别来无恙啊!”
两人攀住彼此的肩膀,都是喜不自胜。
刘克庄见叶籁满身是伤,关切道:“叶籁兄,要不要找个医馆看看,用一些药?”
叶籁指着桌上摆好的两碗青梅酒道:“还有比这更好的药吗?”拉了刘克庄入座,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再筛两碗酒来!”叶籁笑道,“刘灼老弟,我在司理狱里初见你时,便依稀觉得有故人模样,临走时故意吹口哨,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反应,会不会跟来,没想到当真是你。”
“你以前就爱两短一长地吹口哨,还揪着我翻来覆去讲那些游侠之事,常把太史公的《游侠列传》挂在嘴边,你不知当年听得我有多烦。你随叶公离京后,我对你甚是想念啊。听说叶公如今已重返临安,不知他老人家身子可好?”
“我爹一切都好,就是重回朝堂之上,烦心事又多了起来。听说你爹也因得罪韩侂胄外放离京,他老人家如今还安好吧?”
“家父身子康健,离京四五年,反倒胖了不少。”
“那就好。还记得小时候,你爹成天逼你习文,一有空便抓你回家,给你讲官场之事,教你为官之道。”
“何止是小时候,家父至今还是这样,只不过他讲得越多,我就越不想做官。”
“可我看刘灼老弟这身学子服,想必是入了太学,将来仕途大有可为啊。”
刘克庄扯了扯青衿服的衣襟,道:“不瞒叶籁兄,我是入了太学,却志不在求官。我也早已自改名字,不称灼字,改叫克庄了。”
“我就说为何我身在武学,与太学一墙之隔,却从没听说过你,原来你早已改了名字。”
“叶籁兄在武学?”
叶籁笑道:“没想到吧!”
刘克庄哈哈一笑,道:“太学与武学素来不睦,势同水火。如此说来,你我倒成死对头了。”
两人各自大笑,举酒对饮。
“刘灼……啊不,是克庄老弟,你这新名字倒是大有深意啊。”叶籁稍作沉吟,“庄者,庄园也,高官贵族之寓所,克庄克庄,我算是明白老弟的心志了。”
刘克庄自改姓名以来,旁人都以为“克”字取自克己复礼,“庄”字取自沉稳庄重,意为谨严持重,唯有宋慈初听其名便解其义,叶籁则是第二个。“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刘克庄端起酒碗道,“叶籁兄,就冲你这番话,我先干为敬!”
又是两碗酒下肚,又是两碗酒筛来,两人慢慢聊起了别后八年来的经历。
叶籁是权工部侍郎叶适之子,年幼时与刘克庄同在一处念学,成天玩在一起。大人们奔波忙碌于世事,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那是立志的年纪,两个孩子身在官宦之家,耳闻目睹多了,反倒对官场越发反感。刘克庄醉心诗文,向往一饮一啄、无拘无束的日子,叶籁则心慕游侠,每日习武健身,想着有朝一日能行侠仗义,快意人生。后来韩侂胄掌权,斥理学为伪学,打击异己,叶适名列伪学逆党之籍,受牵连罢官,叶籁也随父亲离开临安,回了家乡永嘉。再后来叶适被起复为官,所任皆是地方官职,职位几乎每年一换,数年间足迹遍布江南,叶籁跟着父亲奔走,见了太多黎民百姓之苦。如今叶适应召入对,重返临安朝堂,叶籁也跟着回来了。
“世道不同了,早不是先秦时候,什么大游侠,那都做不成了。我通过武艺选拔,考入武学,整日里弓马骑射,勤加操练,想着有朝一日若能为官为将,上阵杀敌,保一方百姓太平,也算不枉此生。”谈及自己的这些经历前,叶籁先取出几片金箔,包下了整个二楼,让酒保下楼去,不得放任何人上来。他喝了一口酒,道:“却不想临安城中竟出了个大盗,唤作‘我来也’,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居然做了我敢想而不敢做的事。”
“我也听说了这位大盗的事,竟敢在天子脚下劫富济贫,这份本事可不小。”
叶籁道:“初三那晚,我有事回了趟家,从司农寺丞张镃家外路过,却被巡行的差役拦住,不由分说便对我搜身。我当时怀中揣着一包石灰,原本是打算带回斋舍防潮用的,被差役搜了出来,非说我是大盗‘我来也’,将我抓去了府衙。我本以为是小事一件,只要府衙查问清楚,便会放我离开,想着不让我爹担心,便没报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我没想到的是,府衙的司理参军韦应奎,不久前曾挨过韩侂胄的责骂,险些丢了官,因此立功心切。我这一被抓,那是正好撞到了他的刀口上。韦应奎明明没有证据,却一心要把大盗‘我来也’的案子破了,我否认自己是‘我来也’,他便将我关入司理狱,每天对我用刑拷打,势要打到我承认为止。”
刘克庄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中酒水荡洒而出,道:“这个韦应奎,真就是个狗官!”
叶籁接着道:“狱中那个叫冯禄的狱吏,还算有些良心,见我被打得太惨,悄悄对我说了韦应奎险些丢官的事,说我一天不认罪,韦应奎便会折磨我一天,十天不认罪,便会折磨我十天,直到我屈打成招为止,劝我及早认罪,少受那皮肉之苦。我当然不会认。拷打便拷打,我倒要看看,他韦应奎能把我关到几时。”
刘克庄想起韦应奎释放叶籁时的场景,道:“叶籁兄,韦应奎这种狗官,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幸好那大盗‘我来也’又在外面行窃作案,不然以韦应奎的为人,真不知还要关你多久。韦应奎对你滥用酷刑,如此无法无天,此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籁洒然一笑,道:“这种鸟事,说多了烦心。老弟你呢?你不是太学生吗,怎么会到司理狱去审问囚犯?”
刘克庄如实说了宋慈查案一事。
“原来先前在你身边那人,就是宋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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