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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洗冤笔记(出书版) 第56节

作者:巫童
赵之杰刚走出没几步,停下道:“宋提刑还有何事?”
“昨晚我问过虫达一事,”宋慈眉头微凝,“赵正使当真不知道此人吗?”
“真有他国降将来投,朝堂议事定会提及,六年前我已是太常卿,记性也不算差,不记得有哪次朝会上提到过虫达投金一事。你说的这个虫达,”赵之杰摇头道,“我的确没有听说过。”
宋慈点了点头,行了一礼,道:“多谢赵正使告知。”
赵之杰极为郑重地还了一礼,与完颜良弼一起去了。
转眼之间,偌大的祖茔园中,只剩下了宋慈和刘克庄,以及几个雇来的劳力。
自打离开府衙公堂,刘克庄便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韩?又像上次韩府后花园掘尸那样早有准备,直至此时虫惜的尸体被挖出,韩?被差役抓走下狱,他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刘克庄拍了拍宋慈的肩膀,露出了笑容。
宋慈望着虫惜的尸体,道:“倘若不是韩太师命我接手此案,邀我来吴山南园赴宴,我便来不了这祖茔园,发现不了坟墓上的裂缝,也就不可能找到虫惜的尸体。冥冥之中,真是自有天意。”说完这话,神色微凝,似有所思。
尾声
翌日天气阴晦,净慈报恩寺后山荒林深处,刘克庄捐了两块地,一块用来合葬虫娘和虫惜,另一块用来收葬了袁晴。昨日那几个劳力,又受刘克庄的雇用,将棺材抬来此处,掘土掩坟。刘克庄取出一颗珍珠,那是当日苏堤上初遇虫娘时,虫娘用于支付算卦钱的珍珠,当时被他拿在了手中,一直视作珍宝,随身带着。他将这颗珍珠一并埋入了虫娘的坟墓中。待到虫娘入土为安,刘克庄点燃香烛纸钱,在刚落成的坟前祭拜。
“虫娘曾对我说起,当初薛一贯给她算卦时,指点她去太平观捐十贯香油钱,说她只要那样做,便能寻见月娘。虫娘当真去了太平观,捐了香油钱,最后居然真的灵验了,她当真在清波门见到了月娘。”宋慈站在刘克庄的身旁,想象着虫娘面带笑容走下马车时的场景,感慨道,“可我真希望那没有灵验啊。”
刘克庄默默地烧完纸钱,良久才站起身来。此时天色已晚,林中寒风渐起,有零星的枯叶从空中飘转落下。他拿起一瓶皇都春,将酒水倾洒在虫娘的坟头,叹息道:“远林摇落晚风哀,香魂一缕去瑶台,何年何月归去来?人言酒是消忧物,消不尽此中情怀。只祈雨露到枯荄!”
宋慈望了一眼枝丫罅隙间的阴霾天色,道:“天快黑了,回去罢。”
刘克庄将酒瓶轻轻搁在坟头,从怀中摸出几张行在会子,付与几个劳力,算作酬劳。
两人沿山路下山。刘克庄心中郁郁,虫娘之死,于他是莫大遗憾,但真相既已大白,真凶既已抓住,也算有个了结,可还有一事,一直记挂在他的心头。“叶籁兄的事,”他道,“当真就没有法子了吗?”
叶籁不避囹圄之祸、慨然挺身做证的这份大义,宋慈一直感念在心。他道:“叶公子大盗‘我来也’的身份已然坐实,其偷盗之罪虽难免去,但有一线机会,总要设法救他出来。”
刘克庄点了点头,只要能救出叶籁,付出任何代价他都甘愿。他又想起今早太学里的传闻,不无忧心地道:“我听说太学里有学官传言,圣上原打算在上元节视学典礼上当众召见你,如今却取消了这一安排。你一直想为官,想着重查十五年前那桩旧案,如今你忤了圣上治罪金国使臣之意,算是得罪了圣上,往后可如何是好?”
圣上取消召见一事,宋慈今早也已听闻。他奉旨查案,在限期之内查出真凶,成功破了西湖沉尸一案,却没有得到来自朝堂之上的任何褒奖,无论是此前一直对他夸赞有加的皇帝赵扩,还是举荐他查案的韩侂胄,对他都是不闻不问。他昨日破案之时,当众揭破了韩家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将韩?定罪下狱,公然得罪了韩侂胄,又没有将完颜良弼定罪,忤逆了皇帝赵扩的意思,往后的仕途只怕极为难走。仅仅取消召见一事,他便能清晰地感受到朝堂的施压,而且他非常清楚,这种施压,只怕才刚刚开了个头而已。然而,他望向山下,远眺水波浩渺的西湖,神容坦然地应道:“大世浮沉,随遇而安。”
宋慈和刘克庄并肩下山后,几个劳力将酬劳分了,一人得了一张行在会子,竟还多出来了一张,不知是刘克庄不小心给多了,还是见他们辛苦,有意多付的酬劳。各人将自己那份酬劳揣在怀中,多出来的那张行在会子则交给带头的劳力揣着,收拾好锄头器具,结伴下山,打算用这张多出来的行在会子,找家酒楼好好地吃喝一顿。
这一顿吃喝选在了清波门入城不远的一家小酒肆,也就是此前刘克庄和叶籁久别重逢的青梅酒肆,点了几样酒菜,筛了几碗青梅酒,众劳力吃喝吹嘘,转眼天便黑尽了。
带头的劳力姓葛,唤作葛阿大,众劳力之中,就数他嗓门最大,话最多。两碗酒下肚,葛阿大话匣子打开了,说起了他昨晚遇到的一件怪事:“你们不知道,侍郎桥那地方闹鬼啊。昨天夜里,我手痒去了柜坊,带去的钱输了个精光,离开时又背运得很,明明白天还晴着,夜里却下起了雨。我在柜坊借了把伞,回家时从侍郎桥路过。当时已是后半夜,路上明明没有人,可我刚到桥头,身后忽然响起踢嗒、踢嗒、踢嗒的声音。那一听就是木屐声,可大冬天的,谁会穿木屐啊?当时桥头的店铺还点着灯笼,我就看见我身边突然多出了一道影子,那影子左一摇,右一晃,居然只有身子,没有脑袋!我吓得躲在伞里不敢回头,假装没看见,硬着头皮往桥上走。结果那影子跟了上来,嗖的一下钻进伞里,紧挨着我。我可不敢转头,慌乱之中,灵机一动,往身边用力一挤,扑通一声,那影子被我挤下河去了。我顾不了那么多,慌忙跑掉了。”
众劳力一开始听得胆战心惊,听到最后却都笑了起来,道:“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子,想借你的伞避雨吧,让你给挤河里去了。”
葛阿大道:“真是闹鬼,那影子没有脑袋的!你们若不信,自己去侍郎桥走走。”
众劳力起哄道:“走就走,谁会怕?一起看鬼去喽!”说着叫来酒保结账。
多出来的那张行在会子由葛阿大揣着,可他往怀里一摸,霎时间愣住了。他翻遍全身口袋,只有一张行在会子,那是他应得的酬劳,多出来的那张却怎么也找不着。
“葛阿大,你可别想赖账。”众劳力都道。
“谁说我要赖账?”葛阿大很是气恼,掏出自己那张行在会子,当场付了钱,“你们爱信不信,要去自己去,我不去了!”
众劳力都笑着打圆场,葛阿大却气不消,从酒肆里出来,一个人气冲冲地走了。
葛阿大并没有回家,而是打着灯笼沿路往回走,想找一找那张多出来的行在会子掉在了何处。沿路行人颇多,行在会子若是掉在途中,只怕早已被人捡去,只有指望行在会子是之前在净慈报恩寺后山收拾锄头器具时遗失的,那还有可能找到。
他一路找回了净慈报恩寺后山,一个人提着孤灯,走进了后山密林,回到了虫娘、虫惜和袁晴的坟墓前。他在坟墓附近找寻了一阵,居然真让他在一旁的枯草丛里找到了那张行在会子。行在会子夹在枯草间,没有被风吹走,居然失而复得。他欣喜万分,正要伸手去捡。
就在这时,一片死寂的密林之中,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后山密林大多是坟地,本就格外阴森,这阵突如其来的细碎声响,令葛阿大一下子汗毛倒竖。
“是谁?”葛阿大举起灯笼,朝声音来处一照,那里是一片土坡,没照见人,只照见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他挨近几步,却见那圆滚滚的东西是一个人头,一个已成骷髅的人头。
这个骷髅人头没有身子,孤零零地搁在土坡下,忽然动了一下。
葛阿大吓得退了两步,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睛再看时,却见那骷髅人头又动了一下,往土坡上爬去。那骷髅人头竟然在爬坡,爬上又滑下,滑下后又爬,其状不胜骇异。
“鬼……鬼啊!”
葛阿大吓得一跤跌倒,爬起身来,连行在会子也顾不得捡了,抓起灯笼,慌不择路地奔下山去。他一边飞奔一边叫喊,声音响彻整片山林。
宋慈洗冤笔记3
引子
落满枯叶的土坡下,虫氏姐妹的坟墓旁,当又一锹土挖开后,一只已成白骨的手从泥土里露了出来。
“当……当真有冤……”围在一起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手持铁锹之人声音发颤。
这几人是昨日受刘克庄的雇佣安葬了虫氏姐妹和袁晴的劳力,手持铁锹之人是其中带头的葛阿大。昨天夜里,葛阿大为了寻找丢失的行在会子,独自返回净慈报恩寺后山,却看见这处土坡下有一颗骷髅人头在爬坡,吓得他仓皇逃下山去。他一整夜悬心吊胆,想起前日在侍郎桥撞见过无头鬼,如今又让他撞见了一颗孤零零的人头,二者合起来,不正好是一只完整的鬼吗?转过天来,他与几个劳力碰了头,说起此事,几个劳力都说他昨晚在青梅酒肆喝多了酒,看花了眼。他却深信自己是撞鬼了,又想起近来赌钱太过晦气,只要一去柜坊便赔个精光,越想越觉得邪门。他想找个算命先生替自己看看,想起苏堤上有个测字算卦的道士名叫薛一贯,对外宣称不灵验不收钱,心想自己先去算卦,灵不灵验都是自己说了算,到时候一口否认,钱便不用给了,于是去找薛一贯算了一卦。
薛一贯让葛阿大扔了铜钱,对着卦象掐指一算,眉头皱起老高,道:“好心未必有好报,烧香也能惹鬼叫。贫道若没算错,你这是让冤鬼缠身了啊!”葛阿大忙追问究竟。薛一贯仔细道来,说葛阿大撞上了一只冤鬼,那冤鬼死于非命,有冤难伸,想借他的口诉冤,这才处处缠着他不放。葛阿大又问该如何化解。薛一贯说冤鬼现身之地,必有冤屈藏匿,让他去撞鬼的地方仔细寻找,非得找出冤屈所在,替那冤鬼诉了冤,那冤鬼才不会再纠缠他。
葛阿大对薛一贯的这番话深信不疑,拉上几个劳力去了侍郎桥,在桥上桥下仔细搜寻一番,没有任何发现,接着又赶去净慈报恩寺后山,在这片土坡下寻找了一番,仍是没有任何发现。
葛阿大不死心,心想今日若不将这冤屈找出来,岂不要被这只冤鬼缠上一辈子?薛一贯不是说有冤屈藏匿吗?这土坡下还能怎么藏,无非就是藏在泥土里。他找来铁锹,就在这片土坡下开挖,哪知刚挖了几锹土,便有尸骨从泥土里露了出来。
净慈报恩寺后山立有不少坟墓,算是一片坟地,可这片土坡下除了新立的虫氏姐妹和袁晴的坟墓,并没有其他坟墓,突然挖出来的这具尸骨,显然不是入土为安地葬在这里,更像是被草草掩埋在此。葛阿大自认为找到了冤屈所在,当即赶去府衙报案,找来了几个府衙差役。
随着府衙差役的到来,净慈报恩寺后山发现无名尸骨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好事的香客跟着来到后山,这片土坡下不一会儿便围聚了二三十人。
几个差役将泥土挖开,使得这具无名尸骨完整地呈现在眼前。尸骨的上身和下身反向弯曲,状若角弓反张,死状甚为怪异,骨色惨白之中透着乌黑,尤以肋骨周围的乌黑色最重。
几个差役正打算将这具无名尸骨从土坑里抬出来,围观人群中忽然蹿出两人,拦在无名尸骨前。这两人一高一矮,高者身形壮硕,粗眉大眼,虽然长着一张憨实的脸,目光却凛凛生威;矮者身形瘦小,发髻齐整,肩上斜挎一个黑色包袱,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在两人的身后,一个衣冠方正、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文士步出人群,蹲在无名尸骨前查看起来,嘴里道:“府衙司理何在?”声音中气十足,说话之时,目光一直盯在无名尸骨上。
几个差役听那文士的口气隐隐带有责备之意,那一高一矮的两人看起来是其随从,似乎其人甚有来头。府衙常有朝廷高官出入,几个差役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打量那文士几眼,却压根不识得。
那矮个子随从道:“大人问你们话呢!”
几个差役一听“大人”这称呼,面面相觑了几眼,虽不清楚那文士的底细,却不敢不答,其中一人应道:“司理大人去城北刘太丞家了。”
“凶案发生之地,不见司理到场,却去什么刘太丞家?”
那文士此话责备之意更重,先前回话的差役忙道:“刘太丞家今早来人报案,说刘太丞死于非命,司理大人一早去刘太丞家,是为了查案……”
那文士听了这话,两眼一扫。几个差役只觉那文士的目光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竟不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一阵山风吹来,树枝轻响如低吟,枯叶翻飞似蝶舞。一片枯叶从那文士的眼前翻转飘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无名尸骨的左臂尺骨上。那文士的目光随枯叶而动,也跟着落在了左臂尺骨上。在尺骨正中偏上之处,一道几近愈合的细微裂缝,映入了他的眼中。
宋慈洗冤笔记 3
第一章 太丞之死
正月十二一早,刘太丞死于医馆书房,整个刘太丞家闹得人仰马翻。
刘太丞家位于城北梅家桥东,临街一侧是看诊治病的医馆,背街一侧是生活起居的家宅,无论是医馆还是家宅,都足够开阔敞亮,其规模足以比肩临安城中不少富户宅邸。刘太丞名叫刘鹊,过去这些年里救死扶伤,活人无数,一直以医术精湛而闻名临安。往日天刚蒙蒙亮时,刘鹊便起床梳洗朝食,出现在医馆正堂,开始一天的看诊。然而今日天色大亮,一直不见他起床,药童远志和当归端去洗脸水和河祗粥,却始终等不到书房门开。远志和当归眼圈儿有些浮肿,脸色也有些发白,时不时地打个哈欠,就像一夜没怎么睡好,看起来颇为疲惫,但他俩不敢敲门,生怕打扰刘鹊熟睡,只能端着洗脸水和河祗粥,毕恭毕敬地等在书房门外。直到医馆后门“吱呀”一响,大弟子高良姜从家宅那边赶来书房,敲门没有反应,喊“师父”也没人应答,这才去推房门,哪知房门从里面上了闩,无法推开。
“师父,您答应今早去太师府看诊的,时候不早了。”高良姜隔着房门,有意提高了说话声,可房中仍是没有半点声响。
高良姜不由得心生奇怪,想打开窗户瞧一瞧,却发现窗户也像房门那样,全都从里面上了闩。他只好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小洞,向内窥望。书房里甚是昏暗,他先朝卧床的方向看去,看见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却不见人,接着目光一转,看向另一侧的书案。这次他看到了刘鹊。刘鹊坐在椅子里,上身伏在书案上。书案的里侧摆放着烛台,烛台上立着半支熄灭的蜡烛,外侧放着一摞书和一个圆形食盒,此外还有笔墨纸砚。高良姜知道近来刘鹊有深夜著书的习惯,以为刘鹊是昨晚忙得太累,直接伏在书案上睡着了。他叫了几声“师父”,还在窗棂上敲了敲,可刘鹊始终趴伏在书案上,不见丝毫动静。
高良姜想起刘鹊患有风疾,顿时觉得不对劲了。他想进入书房,但房门上了闩,只能破门而入。他用力地踢踹房门,好几脚后,门闩被踢断,房门“嘭”的一声开了。他冲入书房,奔向书案。
当归和远志紧随其后进入书房,一个将河祗粥轻轻搁在床边的方桌上,另一个将洗脸水放在书案外侧的面盆架上,两人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刘鹊身上。只见高良姜在刘鹊的后背上推了几下,不见刘鹊有丝毫反应,又将刘鹊的身子扶起来,这才发现刘鹊浑身冰冷僵直,脸色青黑,竟已死去多时。
高良姜惊得连退了好几步,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吩咐当归和远志赶紧去叫人。待到两个药童的脚步声远去后,高良姜忽然凑近刘鹊身前的纸张看了起来。纸张铺开在书案上,其上字迹清瘦,乃是刘鹊的手笔,共写有三行字,第一行字是“辛,大温,治胃中冷逆,去风冷痹弱”,第二行字是“苦,甘,平,治风寒湿痹,去肾间风邪”,第三行字是“苦,涩,微温,治瘰疬,消痈肿”。他眉头一皱,未明其意。对于这三行字,他没有过多理会,围着书案搜寻了起来,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过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二弟子羌独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书房。在颇有些敌意地与高良姜对视了一眼后,羌独活也凑近书案上的纸张,朝那三行字看了一眼,随即也围着书案搜寻起来。两人搜寻了书案,又搜寻了房中各处,其间时不时地瞧对方一眼,最后将整个书房搜了个遍,却一无所获,似乎并未找到想要的东西。
随着当归和远志赶去叫人,刘鹊死了的消息很快在刘太丞家传开了。下一个赶来书房的,是睡在医馆偏屋的另一个药童黄杨皮,一见刘鹊死在书案上,他的神色显得甚是诧异。接着不少奴仆赶来了书房,然后是妾室莺桃。莺桃牵着儿子刘决明的小手,慌慌张张地来到书房,一见刘鹊当真死了,纤瘦的身子晃了几晃。刘决明哭叫道:“爹,你醒醒啊……”又抓住莺桃的手摇晃,“娘,你没事吧……”
在刘决明的哭泣声中,一阵拄拐声由远及近,正妻居白英身着缁衣,左手捏着佛珠,右手拄着拐杖,在管家石胆的搀扶下,最后一个来到了书房。
刘鹊年过五十,长须已然花白,近半年来更是染上风疾,时不时便会头晕目眩,甚至有过几次突然晕厥,此事刘太丞家众人都知道,他若是突然风疾发作暴病而亡,倒也没什么奇怪,可是他脸色青黑,嘴唇和指甲都呈青紫色,一看便不是发病而死,更像是被毒死的。
“你个狐狸精,是不是你干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居白英沉着一张老脸,转头瞪着莺桃。
莺桃花容失色,将刘决明紧紧揽在怀中,摇头道:“夫人,不是我……”
“还愣着干什么?”居白英冲身边的石胆喝道,“还不快去报官!”
石胆扶居白英在凳子上坐下,随即奔出医馆,赶去了府衙。等到他再回来时,随同而来的有几个府衙差役,还有司理参军韦应奎。
韦应奎和几个差役刚一踏入医馆大门,一阵汪汪汪的狗叫声便在医馆偏屋里响起。一只小黑狗从偏屋里探出脑袋,冲着来人吠叫个不停。韦应奎朝偏屋斜了一眼,脸色不悦。
石胆瞪了远志一眼,只因这只小黑狗是不久前远志从外面捡回来的,一直养在偏屋里。远志生怕石胆责备,赶紧将小黑狗牵回偏屋,又将屋门关上,狗叫声这才断了。
韦应奎去到医馆书房,命所有人退出书房,只留下他和几个差役在内。他粗略地检查了一遍刘鹊的尸体。尸体肤色青黑,嘴唇和指甲青紫,身上长有不少小疱,捏开嘴巴,可以看见舌头上生有裂纹,这明显是中毒而死的迹象。他走出书房,将所有人叫过来,问道:“刘太丞昨天吃过什么?”
“师父的饭食,一直是黄杨皮在负责。”高良姜朝黄杨皮一指。
医馆里总共有三个药童,黄杨皮只有十五六岁,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是刘鹊的贴身药童,梳着单髻,面皮蜡黄,见韦应奎向自己看来,忙如实回答,说昨天刘鹊三餐都是在医馆里吃的,早晨吃的是河祗粥,中午是金玉羹,晚上是雕菰饭。饭食是火房统一做好的,医馆里其他人吃的都是同一锅饭食,没人出现异常。
韦应奎又问昨天的饭食可还有剩,火房的奴仆说昨天吃剩的饭食都倒入了泔水桶,泔水桶放在火房,眼下还没有清倒。
目光扫过众人,韦应奎转而问起了刘鹊的起居状况,得知近一个多月来,刘鹊一直忙于著述医书,每晚都在医馆书房忙到深夜,常常不回家宅睡卧,而是直接睡在书房。昨天刘鹊白天在医馆大堂看诊病人,夜里医馆关门后,便回到了书房开始著书。此前刘鹊有过吩咐,他著书之时,除非有要紧之事,否则任何人不许打扰,又吩咐三个药童守在大堂里,他著书时若有什么差遣,方便有人使唤。书房与大堂相连,三个药童一抬头便能看见书房的窗户,可以随时听候刘鹊的吩咐,一直到书房灯火熄灭后,三人才能回偏屋休息。昨日医馆新进了一批药材,夜里刘鹊在书房里著书,三个药童便在大堂里分拣药材。黄杨皮说昨晚刘鹊著书期间曾有过三次差遣,第一次是吩咐去把高良姜叫来,第二次是吩咐去叫羌独活,第三次是吩咐去叫白首乌。
高良姜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黄杨皮提及,人高马大的他立刻转过头去,盯着身材干瘦、脸黑眼小的羌独活,有意无意地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然而,羌独活的名字紧跟着就被黄杨皮提到,高良姜得知昨晚刘鹊也曾单独见过羌独活,神色不由得一怔。紧接着白首乌的名字被提及,高良姜似乎大吃一惊,脸上流露出不解之色。
“白首乌是谁?”韦应奎问道。
高良姜应道:“白首乌是已故师伯的弟子,一大早出去看诊病人了,眼下还没有回来。”
“说吧,”韦应奎盯着高良姜道,“昨晚刘太丞为何叫你去书房?”
高良姜脑海中不禁翻涌起昨晚他走进书房时的那一幕。当时刘鹊坐在书案前,于烛光下执笔冥思,纸张上还未落墨。见他到来,刘鹊声音和缓地说道:“良姜啊,为师所著《太丞验方》,凡五部十六篇,眼下只剩最后一篇还没完成。你身为首徒,这些日子替为师打理医馆,起早贪黑,为师一直都看在眼里。独活虽然精于医药,但他性情孤僻,不懂为人处世之道,实在不值得托付。为师打算书成之后,将《太丞验方》交由你来保管。”高良姜一听这话,知道刘鹊有意将衣钵传给自己,不由得欣喜若狂,当场跪谢师恩。此刻韦应奎问起,高良姜也不隐瞒,当着众人的面,将刘鹊昨晚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一旁的羌独活听罢,鼻子里冷冷一哼。
高良姜冷眼瞧着羌独活,道:“师弟,你大可不必如此,这可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
“你这些话骗得了别人,休想骗我。”羌独活道,“师父明明要将《太丞验方》传给我。”
说这话时,羌独活的眼前也浮现出了昨晚进入书房见刘鹊时的场景。当时他轻步走入书房,见刘鹊坐在书案前,持笔着墨,纸张上已写有一行文字。见他到来,刘鹊搁下笔,道:“独活,为师所著《太丞验方》,凡五部十六篇,还剩最后一篇没有完成。你平日里虽然少言寡语,但一直工于医术,医馆里的人都不懂你,为师却是懂你的。良姜虽是首徒,针灸之术也颇有独到之处,但他心有旁骛,沉迷世俗,这些年一直无法沉下心来研习医药,除了针灸,他其他医术都差你太远,为师实在不放心将毕生心血托付给他。这部《太丞验方》书成之后,为师想把它托付给你。”羌独活听了这话,心中感激,当场跪谢师恩。哪知转天,刘鹊竟然死于非命,他又听高良姜当众颠倒黑白,大言不惭地说刘鹊要传其衣钵,于是当场反驳,将昨晚刘鹊所言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最后冲高良姜道:“当众捏造师父遗言,你是何居心?”
“捏造师父遗言的分明是你,当着韦大人的面,你倒恶人先告起状来了。”高良姜反唇相讥。
韦应奎目光带着疑色,瞧了瞧高良姜,又瞧了瞧羌独活,道:“你们二人所说的《太丞验方》,现在何处?”
高良姜与羌独活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道:“没找到。”原来二人确认刘鹊已死后,曾在书房里搜寻一通,要找的便是这部《太丞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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