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分明是缱绻温柔的话,但沈映鱼的心却颤着,不安不断地在扩大,从头到脚浮起一阵寒意。
是要带她去哪里?
沈映鱼睡得头昏沉沉,四肢无力,意识模糊中感觉眼前好像蒙了什么东西。
似是一条绸带。
“映娘,快来喝这个,我尝了,温度刚好。”
耳畔响起温柔的声音,也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腥血味儿。
她下意识地蹙眉,心中抗拒。
苏忱霁垂眸看着用他血为引熬成的药汁,嘴角微翘道:“是药,治眼睛的。”
沈映鱼呼吸延绵地昏睡着。
还能治好吗?
在柳县不是未曾寻过大夫,但大夫只是说待脑中的淤血散去,她自然就能恢复。
吃了两年的药都不见好,她已经准备好当一辈子的瞎子。
“能。”他似能看出她的疑惑,抬起她的下颌,指尖下压,迫使她微启檀口,“北齐最好的大夫看过了,他说你乖乖喝药,就能看见。”
或许是因为柳县偏僻,沈映鱼便信了他的话。
但喝药便喝药,他为何做出这样的动作?
吻住了唇,沈映鱼感受到舌尖顶开唇缝,血腥味混合中药的味道一道袭来。
恶心得想吐。
苏忱霁含住她的唇将药都渡过去,含糊地呢喃:“映娘都要喝下,是药,治病的。”
听见他的话,沈映鱼忍着怪异勉强咽下,可味道真的太奇怪了,依旧还是恶心得想吐。
幸而他也发现了,不知从何处寻来蜜饯含在口中,哑声道:“自己来寻。”
自己去寻,不就是……
沈映鱼脸皮本就薄,却被他按着后颈,用力往下一压。
她躺在上面突然被他揽过,趴在他的胸膛上,唇齿紧密相依,听着他似压抑不住的炙热气息。
“映娘,吻吻我好不好。”他舔她的唇,轻眨被洇湿了的眼睫,压在后颈的手顺着滑至肩膀轻揉着。
那诱人的香好似裹了蜜糖,诱惑着她伸出舌尖去寻甜味。
她并未彻底清醒,意识半模糊地感受他含住了舌,吮吸入口中哺渡、纠缠出水渍声。
“映娘……啊。”苏忱霁上扬着语调轻吟,似舒服又似难耐。
就跟猫爪一样挠着她的心间,泛起莫名的痒意,忍不住也跟着一起喘。
唇被吻着,耳畔是撩人的声线,一点点将她的身喘软成了泥。
沈映鱼双眸紧阖,白皙的额间泌出晶莹的汗,声如莺啼鸣婉转,丝丝扣人心弦。
木芙蓉千瓣裙散落在脚踝上,一下下荡漾出秋水般的弧度。
几叠鸳衾红浪皱。暗觉金钗,磔磔声相扣。
一整日又溺亡在水中。
这一路沈映鱼都在很努力想要提起力气醒来,但浑身如柔骨筋松般动弹不得,只能似又清醒,又缠绵地沉睡在梦魇中。
不知过了多久,似马车的摇曳晃荡感终于停下了。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着,越过热闹的人烟处,行至寂静空阒之地。
“叮铃——”
有冰凉的东西在脚腕碰撞出清脆的音,空灵的归于平静。
平稳那一瞬间,她终于能彻底沉睡了。
阒静的暗室中。
鲛灯明灭地摇晃着,如跳跃活泼的小鬼魅,落在女人沉睡的容颜上,显得朦胧又触不可及。
而她身旁姿态乖巧虔诚而跪卧的男子,头发如瀑般披散在后肩,眉眼昳丽得貌似好女。
青年低垂着眸,着迷地看着玛瑙镶嵌拔步床上,正柔顺安详而眠的女人。
最后忍不住倾身吻着她的唇角,眉宇旖旎又缱绻地开口唤着。
“映娘呐……”
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依旧不影响他此刻的热情,动情地喘着,舌尖勾舔挑弄,食髓知味地吮吸着柔软红肿的唇。
好似怎么都唇不够,想要咬破,吸食她的血。
但他不想让她受伤,便露出森白尖锐的虎牙,咬破了自己的唇。
鲜艳的血争先恐后地冒出来,皆被他顶送她的唇中,混合着血,眷恋地吻着,如同相爱悲情的恋人最后一次缠绵。
想看她吃他的肉,饮他血。
她要是愿意将他整个都吃完就好了。
“映娘,吃了我,让我永远与你在一起。”他低迷地呢喃似是暧昧地轻喘,勾缠着她所有神识。
榻上躺着的女子无意识地蹙起眉。
……
天似乎变暖了,与柳县冻人入骨的感觉不同,似婉约的西子。
沈映鱼意识缓慢地归拢,支起软得无力的身子,披散的乌发柔顺地垂在胸前,柔化了原本就清丽的面容。
她睁着灰蒙蒙的眼眸,转头四处张望。
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好似还在梦中一样,但鼻翼间弥漫着熟悉的雅香。
这样的香,只有一人能做出来。
沈映鱼试探地动了动腿,响起叮铃的铁链碰撞声,如同嘈嘈切切错杂的泉水滴落,清冷悦耳。
铁链?
听见这样的声音,她停下动作,颤了颤眼睫,伸手在四处摸索着。
终于摸到了。
一条又长又细的铁链,正锁在她白皙的脚腕上。
虽看不见,但摸到上面刻着精致的莲花纹路,轻拽一下就发出空灵的碰撞声。
他、他将她锁在了这里?
沈映鱼哑然地捏着脚腕的铁链,思绪被糅杂成了一团理不清的丝线,茫然又无措地整理着。
是想将她一辈子锁在这里,还是肆意报复她两年前的离开?
想法从脑中突兀地钻出来,似浮现了少年那双柔魅狡色的狐眼,望她的目光都是恨意。
她心揪得厉害,眼眶涨涨地泛着酸。
幸好如今她看不见。
沈映鱼忍着眼眶的酸涨,摸索着脚腕的铁链。
“映娘,是在寻钥匙吗?”
耳畔忽然被热浪擦过,带起她浑身敏感地一颤,下意识往后仰。
此处似乎是贴墙的床榻,她紧靠在墙上,胸膛因他突然的出声,而惊吓得不断起伏。
“不、不是。”她颤着音调回答。
沈映鱼不知道自己现在本就穿得不多,方才往后的动作使原本松垮的衣襟半敞。
次第拥雪成峰的圆月如初雪,若隐若现,妩媚天成,吸引了对面的人。
他平静的目光微沉,立在床榻边直勾勾地盯着,连眼也未曾颤过,缥缈如玉的面容,恰如无欲无求的谪仙人。
很安静。
沈映鱼一时判断不出他如今对自己的态度,试探地开口:“忱、忱哥儿?”
无人讲话,但落在身上的目光却炙热、赤.裸,带着不加掩饰地掠夺。
“忱哥儿是……你吗?说说话可以吗?我现在看不见。”
“映娘想让我说什么?”他的语气如常,清冷又缥缈,给人一种不真实、如薄雾般的虚无。
她害怕的用双手环抱着自己,清丽如染珠荷花的脸纯洁无暇,柔软被无知觉地拥至挤压在藕臂下,透出几分妩媚。
这副娇媚勾人的模样别人见过了吗?
想杀人,亲手杀了那人。
苏忱霁眼睑下浮起病态的潮红,胸腔的起伏越发加大,抬手抓着挂在一旁的床幔,微微用力。
撕拉——
床幔被撕碎的刺耳声音,彰显了他无处可宣泄的情绪。
因为看不见对面的人究竟是如何表情,所以如今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足以让她受到惊吓,更别提如此刺耳的撕碎声。
宛如一把划过墙面的尖锐利刃。
沈映鱼颤抖着眼眸,脚也往后收着藏进裙裾中。
“忱哥儿?”努力克制害怕的疑惑腔调。
苏忱霁垂眸觑她不加掩饰的恐惧浮于面上,微偏着头,眼中含着一丝惑意。
她在怕他啊。
可怎么会怕他?
他松开手,雪白如雾的床幔飘飘柔柔地露在地上,如同缠人的冷腻的雪蟒,伏甸至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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