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因此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反正打死她,她都不信。
她皱着眉头,看着睡得一脸安详的陆时砚,像是自己说服自己一般,喃喃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吧?”
陆时砚当然没回应。
陈熙说完,就没再开口,只是盯着他。
良久,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先等他扛过这关的,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等他醒了再好好问他。
这么一守,就是一个时辰。
等天快亮了,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听到夏二哥拍门声出来开门时,刚一推开堂屋的门,陈熙就被冷风吹了个激灵。
虽然不下了,风也停了,但冷得紧。
她裹紧了身上的衣物,踩着厚的没过脚踝的雪,跑过去给夏二哥开门。
“夜里都还好吧?”门一开,夏二哥就问。
“还好,”陈熙避着风回:“退热了,夜里也没有出什么事。”
夏二哥也放心了些,扶着齐大夫进来:“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陆兄弟有福,想来是没什么事了,肯定能早早醒过来。”
齐大夫也说退了热,又睡得安稳是好事。
听陈熙又说夜里还喂陆时砚喝了水,齐大夫更是十分欣慰,连连说陈熙做得好,又细心。
“这场雪可真大,”扶着齐大夫进了堂屋后,在外头扫脚上雪的夏二哥叹道:“今年的大雪来的也早。”
齐大夫已经进去给陆时砚看诊了,陈熙应了夏二哥一声,又同他道了声谢,也赶忙跟着进屋。
夏二哥放下弹子,愣了愣。
他只是感慨雪大,并不是再嫌麻烦,陈熙是不是误会他了啊?
回过神来后,夏二哥忙追进去,想要跟陈熙解释一下,他刚刚不是那个意思,但一进来就看到齐大夫正在给陆时砚施针,陈熙正紧张的盯着齐大夫手里的银针,还有床上昏睡的陆时砚,到嘴边的解释,只得再次咽了回去。
他瞄了眼睡在条凳上的明月,心里突然有些懊恼,昨晚怎么就忘了陆家没空的床呢,明月这么歇的,陈熙肯定也这样。
夏二哥登时就又懊恼又心疼。
他可一直都把陈熙也当妹妹看的,这要是让妹妹知道了,肯定要数落他办事不周到,不细心。
陈熙正屏息凝神,看着齐大夫施针。
虽然很想问,但生怕打扰了大夫治疗,愣是一丝动静都没发出。
还是等齐大夫停了手,她这才敢小小声问了句:“齐大夫,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齐大夫正掐着手指头计时,闻言看了她一眼:“没性命之忧了,这还是我见过恢复最快的病人。”
要不是陆时砚现在身上还扎着针,陈熙能蹦起来。
虽然抑制住了激动,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都是齐大夫医术高明,妙手仁心。”
这么大雪的天,还出诊,可不是妙手仁心。
齐大夫倒是没反驳,他也呵呵笑了一声:“医者本该如此,不足道。”
话落,时间到,他开始拔针,陈熙便没再说话。
只是转过身看到夏二哥时,她忍不住给了夏二哥一个大笑脸。
“夏二哥,”陈熙走到她跟前,小小声道:“你帮忙把马车上的吃的搬下来,我等下就在这儿做点饭,天这么冷,齐大夫还没吃饭呢。”
夏二哥也忘了刚刚要解释的话,应了一声就去忙活:“你别管了,好好歇着,饭我来做。”
虽然夏二哥这么说了,但最后饭还是陈熙做的。
这趟本就是她劳烦的众人,虽然是救人的事,但到底也给人添了麻烦,这是她应该做的。
施针没结束明月就醒了,忙前忙后帮着一起做饭。
只不过碍于条件,又是一大早,也没法做得太丰盛。
陈熙便烙了鸡蛋饼,又煮了一锅鸡丝粥。
简单又有营养,还好吃。
虽然简单,齐大夫给出的评价却很高。
“等回了城里,”陈熙道:“我再亲自下厨,在陈记好好感谢齐大夫。”
齐大夫这次倒是没推辞:“那老夫就等着。”
旁的就算了,这口吃食,他还是喜欢的。
听齐大夫这轻松的语气,显然陆时砚这边已经没了危险,陈熙心情也放松不少。
“好酒好菜必然少不了,”陈熙又道:“齐大夫喜欢吃什么,提前同晚辈说,绝对让您满意。”
“我可不挑嘴,”齐大夫笑呵呵道:“你做什么,我吃什么,陈记的手艺,我可是有耳闻的,肯定不会差。”
陈熙也不是小气的人,直接一口应下,到时候凡她会的能拿得出手的都做出来给齐大夫品尝。
说笑间谈定了这事,夏二哥先扶着齐大夫回他家去歇着,又先从自家搬了个大点的躺椅先给陈熙和明月用着,而后又马不停蹄出门去临近的镇子上买缺少的药材。
有了齐大夫的话,陈熙吃了个定心丸,心情都明朗不少。
明月自然也跟着开心。
虽然齐大夫也没说人什么能醒过来,但现在也算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一边帮着煎药——齐大夫带来的能用的药材,先煎了喝着,一边道:“东家再歇会儿吧,夜里你才眯了那么一会儿。”
陈熙已经不困了。
她从外面挖了锅雪进来,架在炉子上烧着:“没事,我煮点茶喝喝就好。”
若不是陆时砚病倒,初雪天围炉煮茶,怎么都是一件浪漫又惬意的事。
瞧她心情好,气色也不错,明月便也没再劝,只点了点头:“困了就眯着,还有我呢。”
陈熙从炭盆里捡了几颗烤熟的板栗扔给明月:“嗯。”
中间时不时折回床边查看陆时砚的情况。
原本她以为,齐大夫都说了那样的话,陆时砚肯定能很快醒过来。
尤其是,夏二哥又运气极好,再镇子上就买到了所需要的药材,没过午便带着药材回来了。
给陆时砚喂了药后,陈熙更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老天爷在庇佑陆时砚,肯定能很快醒过来。
结果,午饭吃了,他没醒。
到了半下午,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该吃晚饭了,他还是没醒。
陈熙笑不出来了。
不仅笑不出来,连眉头都紧紧皱着。
夏二哥心里也有点打鼓。
虽说没了性命危险,但一直不醒,显然也很严重。
只是瞧陈熙这样,他没敢说出心里的想法。
便借着去准备晚饭的食材的功夫,偷偷回家去询问齐大夫到底什么情况。
“东家,歇会儿吧。”气氛有些紧张,明月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能轻声劝。
借着被白雪折射进屋的金灿灿的余晖,陈熙凑到陆时砚脸前,盯着他看:“怎么还不醒啊?不应该啊!”
齐大夫都说了,今天很大可能能醒过来的。
一天这都快过完了,还不醒?
陈熙伸手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吸均匀,没死。
摸他额头,温热的,体温也正常。
那怎么还不醒?
就这样一直睡着,就算不烧了,也会被饿出问题的吧?
要不然,请齐大夫来再给他扎一扎,还是得人醒了她才能放心。
这般想着,她就转身要亲自去请齐大夫来。
就在她要转身离开时,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的陆时砚,突然睁开了眼睛。
陈熙先是一怔,瞳孔比身体先做出了反应,猛然放大。
许是太激动了,陈熙一时竟忘了开口,只怔怔看着他。
陆时砚在看到陈熙的第一眼,显然也有些懵。
他不记得自己昏睡了,只知道自己病了几日,吃了药,但一直没好,怎么突然一睁眼,陈熙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在做梦?
疑惑,以及开心,瞬息间就在他脸上和眼睛里,毫无保留浮现。
只是陈熙这会儿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压根没发现他情绪的变化。
等她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去喊齐大夫……
刚转过身,手腕就被死死抓住。
她茫然回头,就见陆时砚正红着眼睛,紧紧盯着她:“你、你要去哪儿?”
看着他用力到关节都泛着白的手,陈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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